

关于苏阿苏沟的记述,我只是用一个普通人的眼光去观察,去倾听。在苏阿苏沟,一切都是有灵的。那些花花草草,那些牛羊和风,都在按照自己百万年以来的模式生长着,没有受到现代文明的影响。特克斯县民间收藏家沈建国告诉我:在特克斯县齐勒乌泽克乡苏阿苏沟里有一些奇怪的痕迹,文物牌子上写的是古代墓葬,但看了出土物品照片的专家却认定是古建筑。听他这么说,我决定和他一起去看看。
神秘之地
钻过隔离草场的铁丝网,一脚踏入满眼尽是一米高野草的土地上。在杂草丛中找到了许久以前立的文物碑,上面写这里是个古墓葬。民间收藏家沈建国指着这个石碑说:“我曾将这里的一些照片连同一些出土物品,邮寄给了新疆文物研究所研究员吕恩国先生,他回话说他估计这个建筑群是汉代的,但是他没来过这里,所以不能确定。新疆文物研究所另外一位研究员李文瑛来过这里,她认为这里可能是元代的建筑群。”
沿着没有路的草丛,我和沈建国慢慢走近这个现在还无法确定到底是什么的地方。为了叙说方便我们先暂时称它“苏阿苏古遗迹”。
走上一截斜坡之后,苏阿苏古遗迹映入眼帘。从正面进入时,可以发现一块明显比周围矮一截的凹地,这里的草比周围的也要低一些,沈建国认为这是遗迹的正门。
进入里面之后会发现,内部很显然由于人为的原因被分成了左右两片,中轴线比周围矮,宽度在八九米。首先让人惊讶的是,在这两边有数量不等的比平地高出十厘米左右的方块形痕迹。现在被一些玫红色的野花所占据。大自然很奇怪,所有的这些痕迹都似乎交给了这些野花来看守。
沈建国告诉我:“现在我们看见的这些似乎类似于建筑毁灭后遗留下来的地基,我也只是推测,现在我们看得不太明显,等会儿上了不远处的山丘你就会看明白,这些遗迹分布得非常有规律。如果我们将这些确定为建筑痕迹的话,那所有的现象都好解释。相对于墓葬遗址,这些似乎矮了一些,而且这么多年来也没发现什么随葬物品。”
我将每一个痕迹都查看了一遍,没有任何发现。沈建国转身说:“我将这里分为三个阶梯。我们现在所在的是第一阶梯,第二阶梯比这里略高,而到达第三阶梯时就必须爬上一个小坡。”
眼前真相
第一阶梯看到的痕迹较少,而且杂草确实影响了对遗迹的观察。从第一阶梯进入第二阶梯一样也是要从一个豁口进去。
第二阶梯有东西南北四个豁口,被沈建国称为“门”。在这里我们依然没有什么发现,因为草实在是太高了。随后我们到了一块土豆地,这块地在第二阶梯里看上去非常乍眼。看完这块地后沈建国说:“当地有人说这里曾经存在过一个庙,而且非常大,我猜测这里可能就是庙的原址所在。”
虽然在第二阶梯没有什么发现,但是沈建国说了一件非常有意思的事情。他说:“这个地方以前大家都认为是墓葬,可是在当地牧民间一直流传这里是一座庙的说法。后来我无意之间听到了当地哈萨克族的一首民歌——《哭嫁歌》,其中有一句歌词大意是:白石峰下有汉人居住。我就开始怀疑将这里定为墓葬是不是合适,后来我慢慢发现,这里或许真的是有墓葬的,但我们眼前这部分应该是一个建筑群,甚至有可能是一座古城遗址。如果是那样的话,这里存在一个寺庙就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了。”
沈建国根据一首民歌来推断这里的秘密,其用心令人钦佩。而且老人家身体很好,年过60了,爬山比我这20来岁的小伙子还厉害。
看完第二阶梯后,沈建国指着远处的一座山说:“那就是白石峰,当地人亲切地称呼它‘圣人峰’,你好好看看它,然后再看看我们眼前这个第三阶梯。”发现我疑惑的表情,沈建国神秘地说:“从第一阶梯到第三阶梯,直线落差大约在20多米左右,而你从正面看我们眼前这个第三阶梯,是不是特别像缩小版的白石峰?这个缩小版的白石峰,如果是‘圣人’住所的话,那就更有意思了,这也增加了苏阿苏古遗迹的神秘。”是的,真的特别像,二者应该说是像极了。
爬上第三阶梯后,眼前是一片平地,大约有三四亩,地上的草被割完了,许多明显的痕迹显现出来,有大有小。
沈建国说:“我估计这里就是古代的宫殿,要不然它为什么建在高处呢?而且从这里望去苏阿苏河谷可以说是一马平川了。”
上苏阿苏古遗迹背后的小山丘时,我们碰到了一家在这里打草的哈萨克族牧民。他们告诉我,“很久以前这里是有台阶的,可以走上去。而且以前墙就在这些草丛里,现在看不清楚了。”
一些证据
大致数一下,从上面往下看,类似建筑的痕迹有20多个。被分为三个大院,每个大院里面又包含几个小院子,院子与院子之间靠一个豁口相通。整个苏阿苏古遗迹面东南,背靠一座无名小山丘,有苏阿苏河从旁边流过。一路下到河谷,两边的草场非常肥沃,而且这里的气候冬暖夏凉,非常适宜居住。
现在站在高处远望,苏阿苏古遗迹占地约300亩,其外围似乎有左右对称的一些遗留痕迹。沈建国说:“这左右各三个,前后各三个。而且建设得很对称,我估计这是古代的防御体系。”
从小山丘上望去,遗迹一览无余,刚才所在的大院子其实还被更大的一个院子包围着,而这个更大的院子呈长方形,院子被一条中轴线分为不太对称的两半,刚才我所见到的那块土豆地就位于左边,在第三阶梯下方。到底该如何将这些记载下来呢?
当地人说苏阿苏沟所在的河谷许久以前是沟通南北疆的乌孙古道重要的通道,1934年沈建国的母亲就是踏着这条路从阿克苏地区翻越夏塔古道后到达伊犁的。而古时白石峰又被称为沙岭,许久以来当地很多哈萨克族居民和不远万里而来的汉族,在这条古道上开设了各种各样的商铺,直到公路开通之后这里才慢慢荒芜。
沈建国说:“新疆考古研究所研究员吕恩国认为,如果能确定这片建筑群是汉代的,那么汉民族在这里的历史可以向前推800年。”从山丘上下来的时候,我们走的是另外一条路,在这里沈建国将一条废弃的水渠从杂草中找了出来。这条水渠已经不用多年了,不细心看根本不可能在这么茂盛的野草瞧见它。这条水渠一直弯弯曲曲地通往苏阿苏古遗迹。
在苏阿苏沟实地采访结束后,沈建国又将我带到他的“建国奇石馆”,拿出一个“宝贝”。这是一个古代建筑材料,专业术语称为“云图”,类似瓦当。沈建国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古人称‘有云就有龙’,这‘云图’一般百姓家是用不起的。”
4月16日,老友沈建国带着自己新发现的一些东西来乌鲁木齐。这次他给我带来了更多的惊喜。沈建国说,为了让更多的人关注苏阿苏古遗迹,他在自家门前专门制作了两张特别大的苏阿苏沟效果图,引来了很多人的关注。尤其是从外地来的人都很愿意去那里看看。
沈建国说,一次他带着北京来的朋友去看苏阿苏古遗迹,这位朋友看见背后的山丘从两边将高台包住,大呼“这不就是‘双龙戏珠’吗”!沈建国恍然大悟,他再次找到了新疆考古研究所研究员吕恩国。
吕恩国看过“云图”后说,这种东西确实很少在新疆出土,自己也是第一次看见。但要确定苏阿苏古遗迹的具体时间和规模,必须依靠更大的考古和出土的文物。吕恩国认为这座古遗迹很重要,并且认为短时间内不可能形成如此大的规模。这让沈建国很激动,如果可以让它还原自己,对于很多人来说是一场莫大的狂欢。
苏阿苏古遗迹到底是古代墓葬还是古代建筑群,还需要一个考古的过程,它已经在这里隐藏了太久太久,那许多的秘密引诱着我们。
苏阿苏沟很美,远处的白石峰也很美。在这美丽的河谷里,许多故事才刚刚开始,而更加久远的传说还没有熄灭。它在静静地等着,不管等多久,我想它还会继续等下去。而与它同在的还有另外一个让我心生向往的地方,也许那里会有更多的故事使我们迷惑,这就是大自然和历史留给我们的。 |